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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字客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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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字客房

朱櫻坐在天字上房的窗邊,天空是浩瀚星河,遠處是揚花江奔流不息,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在杞京的大地上。讓人一下子忘了今夕是何年。

她想起小時候的夫子,教給她上古文的祁先生,曾帶自己讀的書說:“日月之行,若出其中;星漢燦爛,若出其裏。”看看宇宙浩瀚、山川壯麗,就知道人生在世不止是爭權奪勢、追名逐利,在這以外有更開闊廣大的天地。“石火光中,爭長競短,幾何光陰。蝸牛角上,較雌論雄,許大世界。”

教自己上古文的恩師祁先生。在一個大雪之夜忽然不告而別之後,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,再也找不到了。朱櫻想知道,他的下落。

朱櫻捏著自己的櫻桃耳環,那是紅寶石雕琢而成的,剔透美麗。來自祁先生的饋贈。

記憶裏他用低沈的聲音在她耳邊說:“生辰快樂,殿下,這對耳環與你的名字最為相配。”

“祁先生,”朱櫻心道:“您如今在何處呢?當年生日的小姑娘,今年也到了要擇夫婿的時候了。您卻再也沒有回來。”

朱櫻放開耳邊的櫻桃耳環,取出袖中的一卷書,乃是上古文寫就的《先聖文王後代考》。這是她留在雲旗書齋的原因。先聖文王的後代已經湮沒,眾人都道已經不再有後人存活於世。

她對此感興趣,卻是為了祁先生。祁先生一直在尋這卷書,不知讀此書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,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一見自己的恩師。

朱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,一邊吃著小巧玲瓏的茶糕。上古文的艱辛在於它的聲調已經佚失。現在分裂的三國,各自的方言形成的文字,都是註音,已經沒有音調之分了。

祁先生大約是如今世上唯一的能用古音讀古文的人。她聽他抑揚頓挫的誦讀上古的詩詞,覺得好像聽優美的音樂一樣,撫慰人心。又帶著一絲哀音,仿佛是逝去的文明的挽歌。

朱櫻忽然有了一個靈感,如果用古音讀出來,如果音調不同,代表的詞和字不是一個呢,如果同樣的音,也代表的是不同的字呢?今人和古人,雖然有很多不同之處,但是在地名上還是傳承的。所以,說不定能破譯出一些內容。

朱櫻帶著這樣的靈感開始讀了一小段《先聖文王後代考》,發現自己能連猜帶蒙讀懂更多內容了,裏面洋洋灑灑提到了很多關於先聖文王後代的猜測,說他的最後一支,其實是在虞國境內。

這時,朱櫻看到一首歌頌先聖文王的小詩:“禪心澄凈,讓德崇高。詔書明示,書韻悠揚。逢世吉祥,五福臨門。取義為貴,一德久長。”

她盯著它看了很久,忽然福至心靈:這是一首藏頭詩——禪讓詔書,逢五取一。

“原來破譯先聖文王禪讓詔書,以密文寫成,當每五字取一字。”朱櫻發現了這個秘密,欣喜不已,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告訴雲旗。

8.5朱櫻遇白荼載歌載舞

正在這時,她聽得門外,客棧一層大廳一陣喝彩聲。朱櫻也好奇去看。

之間一層大廳的熱鬧人群中,一個濃眉大眼,身材健碩的男子正在翩翩起舞,歌聲悠揚,笑聲爽朗,身姿矯健。他的舞姿矯健有力,步伐輕盈而穩健,靈活自如。身穿一襲白色的長袍,腰間系著一條鮮艷的紅色腰帶。

朱櫻叫住身邊路過的一個跑堂小哥,說:“這人是誰?”

跑堂小哥答道:“他呀,是白荼將軍!他正在追我們掌櫃的梅染姑娘呢。可惜梅染姑娘不喜歡他。”

朱櫻說:“你說的可是駐守邊疆的白荼將軍?”

跑堂小哥說:“正是。他今天剛到杞京,據說是回來述職。他來到梅月客棧,就對我們掌櫃的一見鐘情了。又是請全店人喝酒,又是歌舞表演,又是舞刀弄槍,總之花樣百出……”

朱櫻心想,這個八成就是母後派來給她的助力——白荼將軍,聽說打起仗用兵如神,不想卻是看起來如此不靠譜的一個人。

朱櫻順著白荼將軍的目光看去,果然看到梅染站在人群中。白荼向她拋著媚眼,梅染的臉色卻很黑。

只見白荼將軍一曲舞畢,走到梅染姑娘面前,微笑著說道:“梅染姑娘,能否賞臉與我共度今晚的月色?”

她深吸一口氣,輕聲說道:“白荼將軍,你的心意我清楚了。但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你的感情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
梅染拒絕了白荼,轉身走了。白荼似乎察覺到一道目光,擡頭看到三層樓上的朱櫻,頓時如癡如醉。這朱櫻比梅染還要好看,在月色和燈光下如仙女一般。

白荼擡起頭來,自以為很帥地向朱櫻也拋了一個媚眼。

朱櫻忍不住搖頭,她覺得這個將軍真是讓人無奈。

這時從暗處跳出兩個人影,正是葉枝葉蔓。他們一臉憤怒地沖向白荼將軍,嘴裏還喊著:“怎麽敢對朱櫻殿下不敬!”

朱櫻見狀,心中一驚。她擔心葉枝葉蔓的武功不如白荼將軍,會吃虧受傷。然而,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大吃一驚。

只見葉枝葉蔓身手矯健,攻勢淩厲,而白荼將軍雖然也不弱,但在兩人的聯手攻擊下,卻逐漸顯得力不從心。

朱櫻看著這一幕,心中不禁感嘆:“原來葉枝葉蔓的武功如此高強,居然比白荼將軍還要厲害!”

經過一番激戰,葉枝葉蔓終於將白荼將軍揍了一頓。他們將白荼摔到了朱櫻面前。又對倒在地上的白荼將軍,冷聲說道:“以後你再敢對朱櫻殿下不敬,我們就讓你好看!”

白荼將軍躺在地上,捂著疼痛的肚子,一臉苦澀。他知道自己今天栽了跟頭,不僅沒能追求到梅染姑娘,還因為看了漂亮陌生姑娘一眼,被兩個莫名其妙的人揍了一頓。

白荼將軍好歹也是朝廷命官,有軍功在身的著名將軍,被兩個無名小卒打了,面子上很掛不住,眼看就要發作,忽然想到他們說那個被他看了一眼的美人叫做朱櫻,這不是虞國的皇女嗎?是虞國女皇派他來輔佐的人。

白荼將軍心中一驚,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和沖動。他明白,與虞國皇女發生沖突並不是明智之舉,更何況自己還是虞國女皇派來的人。於是,他當即轉換態度,對朱櫻變得謙恭有禮:“朱櫻殿下,下官有眼不識泰山,多有得罪。”

朱櫻淡淡地接受了白荼將軍的道歉,並說道:“將軍不必多禮,今天與將軍相約在此,想必將軍也有事要和我相商吧。”

白荼將軍點點頭。

白荼將軍謙恭地上到朱櫻所在的天字上房,跪地說:“樾國蘇太後今夜將知曉您的到來,她亦會在三日之內下令明日召見您,臣已為您預備了衣裝、仆從、馬車和獻禮。”

朱櫻說:“你做得好。另外,你知道,母皇陛下讓我來樾國逃避我姐姐的追殺,也不僅僅為此,更重要的是找一個良人與我婚配。你且擬一份樾國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名單給我。”

白荼說:“臣已為殿下準備好了名冊和畫卷。”

只見他呈上一卷絹書,朱櫻打看略略掃了一眼,果然是沒有雲旗。看來他說自己言微人輕是真的。

沒有細看,但是有一個男子的容貌超塵脫俗,鶴立雞群,讓她多看了兩眼。那便是人稱忠順王爺的淩恒,當今皇上的十七弟。——不過畫冊終歸不可盡信。

朱櫻翻完了,笑道:“裏面卻沒有白將軍你。”

白荼頓時紅了面頰,他支吾著說:“殿下切勿打趣臣下。臣下不敢高攀殿下。也不敢欺瞞殿下,臣白荼已經心有所屬,正是梅月客棧的梅染姑娘,還望殿下成全。”

朱櫻說:“知道了,放心吧,我就是隨口一問。”

她擔心白荼會繼續糾纏梅染姑娘,給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。於是,她決定好心勸誡一番。

“白荼將軍,”朱櫻輕聲說道,“我明白你對梅染姑娘的心意,但愛情並非只有追求和糾纏。有時候,過於強烈的追求反而會讓人感到壓力和不適。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梅染姑娘的意願,給她一些空間和時間,讓她自己做出選擇。”

朱櫻的話語中透露出關心和勸誡,她希望白荼能夠明白,真正的愛情需要建立在尊重和理解的基礎上。

然而,白荼將軍卻似乎並沒有完全聽進朱櫻的話。他堅定地表示:“朱櫻殿下,我明白您的意思。但我認為好女怕纏郎,只要我真心對待梅染姑娘,堅持不懈地追求她,總有一天她會看到我的真心和付出。”

白荼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固執和堅定,他似乎並沒有打算放棄對梅染的追求。

此時,葉枝葉蔓在一旁聽著白荼的話,臉上露出了不滿的表情。

葉枝說:“這個白荼將軍,也太自以為是了吧?”

葉蔓說:“真是糾纏不休,讓人討厭的人呢。”

白荼聽了葉枝葉蔓的話,眉頭微皺,似乎有些不滿。

朱櫻看著白荼堅定的表情和葉枝葉蔓不滿的神色,心中微微一嘆。終究沒有多說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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